渝州地毗西南,与洛京遥隔千里,山脉纵横,谷深林密,多有山贼盗匪隐匿其中,横行霸道。 眼见匪患延绵,日益猖獗,渝州地方官员也无能为力。当地的百姓日夜紧闭大门,不敢随意行止外出;他乡之人更是宁可远远绕道,也尽量不行经渝州地界。 尤其是莽山一带,悍匪沈青,“坐地一只虎”的名头最响亮。 若是夜里谁家孩子哭闹不止,做爹娘的小声提醒一句“沈青下山抓你来了”,那孩子必定立刻收了金豆子,一丝哭腔都不敢再发出。 才刚刚入冬,这日天还未大亮,莽山的小金顶上就迎来濛濛絮絮的初雪。 沈青浑然不觉自己的名头竟有夜里能治小儿啼哭的妙用,正在小金顶的草亭里砸吧着嘴睡得四仰八叉。 万籁俱静,飞鸟绝迹,只有满山松竹间的簌簌雪声。 清晨凛冽的风夹杂着雪中寒气,掠过草堂,沈青在美梦中被冻得直挺挺坐了起来,身上冷不丁哆嗦几下,才抬手揉揉眼,看到了桌上的红泥小火炉,还残余点点火星子,半坛子酒打翻在侧,淌了一桌,一片狼藉。 她敲了敲脑袋,恍然想起昨晚是在跟兄弟们一起喝酒,喝着喝着……这些人都死哪去了? “这群大老粗,也不怕冻死老子!” 她骂咧着用两指捏起盖在身上不知是谁的外袍,扔在一边,正要起身,空气中残留的酒香入鼻,她顿时就忍不住,忙俯身趴在栏杆上“哇”地一声,好一阵干呕起来。 几乎要把肚子里的东西翻江倒海吐了个干净,人才舒服了些,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栏杆上缓着气儿,吹着山顶的劲劲寒风缓解宿醉的痛苦。 “不行不行,以后再也不沾酒了!” 如往常酒醒后一般,她又将这话在嘴边虔诚地过了一遍。 不小心多喝了几杯,是因为渝州官府气势浩然地向莽山发了一篇讨贼檄文,历数了莽山众匪累累恶行,简直人神共愤;若是三日内她再不带领众匪下山投诚,官府必定替天行道,踏平莽山。 这让她很烦。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公然挑衅她了,尤其是渝州官府的那群废物。 三年前,父亲沈峰猝然离世的时候,她才十五岁,便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