蕲州往北过了歧岭,未及十一月就开始下雪,官道旁清了枯草,正有一队车马自岐岭北上。 这队车马来得肃杀,前头行着富丽堂皇的马车,后头跟的全是披甲的将士,稀疏的飘雪卷过刀刃,落在他们的寒衣上几乎凝成了霜雪。 梁国赴前线和谈的使臣车队了结了前线的事,要在大雪之前回京了。 “世子。”那马车旁骑马的人小将打扮,他凑近了些,倾身扣了下马车壁板,询问道:“眼看天色不早,又下了雪,咱们可要提一提速?” 马车上装饰得金碧辉煌,像是怕走得快了颠簸,这一路都缓步犹如慢行,那车帘边装饰的金铃响了半声,帘子却没挑开,只听里头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:“咱们快行,后头那位可跟得上?” “世子……”那小将默然片刻,“可要让鸦青去拦一拦他们?” 马车轧着块石头,窗边金铃一响,那车里的声音紧接着道:“不用,这才刚过蕲州,再让他吃一吃苦头吧。” “是。”鸦青接了令,勒过马绳偏离了些同马车的距离,又往回侧目了一眼。 马车后面跟着骑马的将士,一路亦步亦趋,显得队伍有些军纪,但那规律的马蹄声里,还时不时传出些锁链擦响的动静。 车队的后面还用铁索拖着个人。 一根巨大的锁链从车队延伸出来,往后套在了一个少年的腰间,众人都骑着马,只有他一个人满身枷锁地被拖行在后面,像个戴罪的囚徒。 卫衔雪的脸上毫无血色,他的外衫被人剥去,只穿了薄薄一层里衣,刺骨的寒风扎堆地往他衣襟里涌,仿佛要把他冻到麻木,可他全身都还锥心地疼,那手铐脚链磨破了他的皮肤,渗出的血与污渍混在一起,把他白色的衣服染成了乌黑一片。 被拖行了几日,他已经走不动了。 前头骑马的将士时不时侧目看他一眼,却没有半点同情,只有个人皱着眉头,似乎是担忧,“好歹是个皇子,咱们这么做,是不是有些过了?” 旁边的人“嗤”了一声,“什么皇子,燕国打了败仗,不过是个送来我们大梁的质子,还需要给他好马好车地供着不成?” 两国交战,燕国败给了大梁,卫衔雪身为燕国的四皇子,如今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