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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。”

宣静河脸色史无前例地难看,强行翻身坐起,尾音甚至带着一丝不稳:“那为什么仙盟到现在还没有派人来?”

——氿城上空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,放眼望去没有半点灯火,四下寂寥无声,根本没有任何援兵到来的迹象!

“不仅如此,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件事。”

曲獬顿了顿,似是难以开口,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艰涩道:“城中怕是已经……没有几个活人了。”

宣静河失声:“什么?!”

“白天瞭望塔被炸塌的时候,如此地动山摇之景,附近竟然没有任何居民前来查看,我们一路逃亡至此,沿途也不曾撞见半个行人。

我在这寺庙顶上从上午守到半夜,别说活人了,连猫狗都没看见几只,只有夜晚时活尸从各个角落钻出来游荡。”

曲獬注视着宣静河苍白的脸,凝重道:“人人都知道活尸昼伏夜出,白天是把它们集中起来焚烧的最好时机,但氿城中即便白天也看不见任何百姓,更不闻半点焚烟。

如果不是因为幸存者都集中起来躲藏到了某处避难所,那么就只能是因为……”

因为根本就没有幸存者了。

赵昭远说氿城“十室五空”

,竟然连这都是谎言矫饰。

恐怖的真相是城内十室九空,连活人都不剩几个了!

宣静河嘴唇不住颤栗,突然强撑起身,剧痛霎时穿透胸腔,被他咬牙一手按住胸膛,踉踉跄跄就往外走。

曲獬变色:“矩宗!”

宣静河充耳不闻,对附近街道上觅声而来的活死人也视而不见,在一双双竭力举起的枯手中跳下屋檐,一跃掠出数丈,落在附近一户人家的房顶上。

他一手掀开屋瓦一手托起灵光,向脚下屋内一照,明显是看见了极其血腥糟糕的景象,脸色变得更加难看,毫不犹豫地起身跃向下一家……接下来一连四五户人家都是如此,整条长街直到尽头,家家户户不是空无一人就是血流满地,甚至有一户人家乃是绝望自尽,房梁上整整齐齐吊着一家四口!

“矩宗!”

曲獬从隔壁人家房顶一跃而下,气喘吁吁追上来,焦急道:“您千万不要冒险,务必保重自身,也许我们再等待两天就……”

宣静河仿佛突然听见了什么,一抬手打断了他。

“呜哇——呜哇——”

夜风中传来细微的动静,似乎是婴儿在放声啼哭。

宣静河敏锐地觅声望去,视线越过脚下蜂拥而至的活死人,只见远处街角有一具女性活尸在蹒跚走来,她背上捆着一个小小的襁褓,哭声正是从襁褓里传出来的。

“小心!”

曲獬阻止不及,只见宣静河毫不迟疑拔剑出鞘,纵身跃下屋檐,几乎是踩在密密麻麻的活死人头顶上,几下纵跃就来到了数十丈外那名妇人面前。

四面八方立刻有无数双腐烂的锐爪向他伸来,然而宣静河动作更快,一脚重重踩在活尸肩膀上,借力飞跃而起,半空俯身伸手,瞬间割断了那妇人背上的布条,将襁褓捞在手中;紧接着他单膝落地、铿锵出剑,扇形剑光将周围活尸清扫一空!

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眨眼间,简直比闪电还快。

紧接着,他起身一脚踩上树干,凌空旋转,犹如飞鸟,反身一脚踏上了树旁的院墙。

无数活死人挤到院墙下竭力伸手,但宣静河视若无睹,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握着不器剑,几个纵跃便原路返回,如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落在了曲獬面前。

“呜哇——”

宣静河半跪下来,双手剧烈发抖,打开了那满是血污的襁褓。

一个面孔乌青的婴儿出现在他眼前,腹腔已经腐烂大半,嘴巴烂得几乎横向贯穿了整张脸,眼睛直勾勾盯着宣静河,一边尖声哭嚎,一边拼命向他伸出乌黑的小手。

“……”

宣静河一点一点地、慢慢地回过头,望向远处城郊。

黑夜犹如浓墨,借助极其微弱的天光,可以望见城郊高地上矗立着一座石塔,正是瞭望台。

隔着这么远的距离,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上半段塔身已经完全被炸毁了,残垣断壁形状怪异,沉默地指向夜空。

“……矩宗,”

曲獬似有不忍,低声劝慰:“您重伤未愈,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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